寶刀不老的功課砥石 - U-OUTDOOR 山野

山野 │ 技術

撰文/李嘉亮．攝影/李嘉亮

2017/05/01發表，已被閱讀7,353次

砥石又稱磨刀石，閩南話稱為刀石，中國有一個古字，「刑」字左邊加上一個「石」，也是磨刀石的意思，讀音同刑，不過今天已經沒人使用這個字了。日本有一把重要文化財的武士刀，刀榫頭裡面金鑲嵌兩句話：『出「刑」光芒閃閃如花，兩腕一胴一切若瓜。』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，刀子磨好的時候閃閃發亮，以犯人屍體試斬的時候，手腕與身體一刀就斷。直到江戶幕府時期，著名的刀匠請高明的試斬名人，驗證自己刀子的威力，仍然是一種風俗，但也是人類史僅見對待屍體的行為。（註一）

註一：刀榫頭是指刀身被刀柄包裹的部分。金鑲嵌是指以冷鑿在金屬上刻凹溝，再埋入金、銀線，以寫字描畫的一種工藝技術。

日本武士刀做工精細，在全世界頗負盛名。

以往砥石都取材自天然岩層，今天則多為人工合成，是以類似燒製低溫陶瓷的方式，將研磨材料與結合料兩者揉煉、成型、陰乾、燒製而成。製作砥石的過程其實很簡單，困難的部分在於「恰到好處」。研磨材料不外乎是金綱砂、橄欖石、氧化鋁顆粒，困難的部分在於這些研磨材料的顆粒大小與稜角度，還要配合適當的結合料，以及兩者適當的比例，研磨料少，結合料多，砥石研磨效率差。因此這一部份需要用實例做說明。

因為鋼的種類差異大，磨刀者得要預備多種不同粗細的砥石。

雖然砥石都有標示多少「番」（號），也有用日本式多少「目」的標示，有些則用一個斜斜的「＃」字記號做標示（註二），但有些鋼比較硬，比較耐磨耗，與不耐磨耗、軟的鋼，同樣碰到400番的砥石，硬、耐磨耗鋼，會覺得砥石的研磨效率差，軟、不耐磨耗的鋼，會覺得砥石太粗，留下粗糙的刮痕難以清除。當然可能產生另外一種情況，磨刀的人力氣大，不覺得硬鋼、耐磨耗鋼難磨，這牽涉到磨刀者的力氣不同，對於砥石、鋼料間就有不同的感覺，機器研磨時，則依馬達的馬力與轉速，甚至與耗電量生產成本的關係。

註二：＃是西洋符號，用來表示「號數」。

鋼料與砥石的複雜關係，並不易馬上釐清。研磨顆粒的稜角度，簡單說就是顆粒尖不尖，尖銳者在鋼材面上會刮出較深的痕跡，較不尖銳者則較淺；粗磨的條痕太深，雖然增加研磨效率，卻不利細磨的拋光工作；當然研磨的力量大小（馬達轉速與馬力大小），也影響條痕（刮痕）之深度。磨料尖銳度越尖者，容易損耗變鈍，一般說來都比較不耐用，磨料稜角度較鈍的比較耐久。

工業大量生產者，多數都使用砂帶機進行研磨加工，因為砂帶只有一層研磨材料，鈍了便換新，生產者容易控制產品品質。但砥石的問題可複雜多了：

一、不同的磨刀者，力氣大小不同。
二、很多人磨不同的鋼材都用同一塊磨刀石。
三、當研磨材料變鈍的時，砂帶研磨機更新砂帶，或調低轉速，變成拋光的效果，或者調高轉速，使研磨料變鈍者約略增加研削效果。

砥石表面的研磨材料顆粒鈍了，理論上因為研料顆粒受到鋼材的擠壓與拉扯，應該適時脫落，形成研磨泥漿，但是很少有砥石能恰好跟鋼材配合到這樣完美的程度，不能說是砥石不好，而是鋼材的種類太多了。

不鏽鋼手工刀所對應的砥石，與碳鋼刀不同。

磨刀石黏在木座上，再用C型夾固定木座，是筆者自創的便利固定方式。

不只是200目的粗黑砥石，600目的黃砥石，甚至1000目的磚紅砥石，都有研料顆粒變鈍，卻不能適時脫落，讓新一層銳利的研料顆粒露出的問題。有問題必須動腦筋處理，感覺磨刀石變鈍了，可用粗一級的砥石輕輕刮除變鈍砥石的表面，使砥石變鋒利。就黃砥石、磚紅砥石而言，變鈍的砥石表面，等於砥石研磨顆粒變得更細，若將刀鋒就此輕輕研磨、持續來回數十下，視鋼種類的不同，有開鋒Touch Up的效果。不知各位有沒有注意過美國西部片，影片中常常有一鏡頭，牛仔右手拿獵刀，左手拿砥石，刀口在砥石上劃呀劃的，有時還對著砥石吐口水，這是一種非常簡單，一塊砥石用到底的磨刀方式，且還能Touch Up。

一般而言這是種天然砥石，大約600目左右，牛仔在上面塗機油，所以英文的砥石稱為Oil Stone。開始磨刀前，先使用鈍獵刀把磨刀石表面附著的舊泥漿刮掉，露出最鋒利的研磨顆粒，藉機修整刀口的缺損，然後修整刀鋒，砥石顆粒變鈍，脫落的細顆粒被機油黏著於砥石表面，牛仔見刀鋒已經完成，磨刀的往復的動作速度越來越快，力量越來越輕，砥石泥漿（油垢）的顆粒越來越細，刀口的光滑度越來越高，最後能獲得最光滑的刀口，而此光滑的刀口，能使刀更鋒利，鋒利度越持久。

一般說來，磨剪刀、鉋刀、鑿子的砥石需要嚴格地維持平面，因此這類的磨刀石，在研磨的過程中不容易「吐漿」。所謂吐漿，是指砥石損耗而變成泥水，不吐漿的砥石，容易有砥石變鈍的情形，需要添購一種專門修飾砥石，使其平整，以及去掉變鈍的表層，這種器材已經很難買到，專門的名稱叫做「砥石虎」，日本有更專業的砥石虎，而台灣多用早年磨石子地，各種牆角處，機器打磨不到的部分，需要用人工刮磨的一種粗糙方塊狀的砥石代替。

左：以舊銼刀更新砥石表面。右：用手持砂輪機磨平中央凹陷的砥石。

一般想要嘗試手工磨刀，需要以下幾種砥石：200目（黑色），600目（黃色），1000目（磚紅色），1500～2000目（土黃色、咖啡色），粉石（灰色）。1000目以內的磨刀時都很容易買到，價錢也便宜，100～600目的一個一百元以內，1000目的5～800元，1500～2000～3000目，價錢就很難說了，都是日本原裝貨居多，2000～5000元台幣一塊，必須是HRC61度以上的刀才用得上，這麼細的磨刀石。台灣貨便宜效果差。HRC61度以下的刀口，Touch Up必須使用及細柔軟的粉石，約500元一塊。